立冬 柿柿如意

2024年11月07日

□ 李拴伍

立冬后,母亲就说:“霜煞的柿子甜如蜜。”是的,家乡的柿子只有在立冬来霜后,才会将它狂躁的涩味收藏,慢慢地温柔地变糯变甜,色调也会变得鲜红耀眼且晶莹剔透。

此时,树叶再也难以经住冬霜的凛冽之气,寂寥而深沉地离枝而落,蔚蓝的天际间,柿子像挂在天空的红灯笼显得格外耀眼,而它也会独享那份初冬的骄傲和人们羡慕的眼神。

春花秋实冬甜。太阳升起了,阳光透过了树枝,经霜的夜给柿子又增添了几分诱人的色彩,人们痴痴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村口、地边、门前屋后的柿子树上,孩子们更是眼巴巴地张望着,莫名地流了口水。麻雀、乌鸦、喜鹊等不分大小高贵,信息灵动,也在第一时间盯上了红艳艳的柿子,它们用各自特有的歌声相互宣告着柿子可以享受了。

初冬,生命的气息依旧旺盛,小草似乎没有蛰伏的样子,田野里的小麦苗已长成了寸高,嫩嫩的,绿绿的,正带劲地吮吸着泥土中的营养,柿子则与它平分初冬的景致。

晒场上,母亲收完了最后晒干的黄豆、黑豆和绿豆及晚上剥下来的玉米粒,秋藏结束了,她抽出了身子,笑着为孩子们摘柿子了。

母亲说,柿子皮厚,未熟时味涩并不招惹虫子,于是,一次就在门前植了六棵柿树。母亲拿着竿子,仰望树上的柿子,找准位置和方向,一棵棵地摘了下来,放于地面。柿子有大有小,而孩子们最钟爱的是小巧玲珑、核桃般大的火蛋子、耀天红。此时,柿子还没有完全变软变甜。我跟在母亲身后,挑拣着软的,拿在手中转圈捏,慢慢地那颗柿子会变得更加软糯,随后取掉柿子蒂,嘴对准蒂口,一捏一吸间,稠、糯、甜的汁液便被吸进了口中,清爽的甜激活了翻滚的味蕾,只是一瞬,甜滑滑的在口中绽放,最后被慢慢地呑下,再捏再吸,直至柿子被吸成空壳,余味未尽时,再伸出舌头舔舔唇边。兴奋中,我一口就吃掉了五六颗,母亲发话了:“不敢吃太多,屙不下了我可不管。”我则偷笑不理。

摘下带短枝的柿子被母亲串起来,挂在了屋檐下的墙上,继续接受冬霜的考验,在漫天飞雪中酝酿着更大的甜蜜,而那挂起来的柿子自然变成冬天里的“一把火”燃烧着孩子们的心。

父亲赶着羊回家了,初冬的羊吃得高级,虽然是草枯之时,但草籽含着丰富的营养,那些“贼鬼”的羊就捡吃草籽,也吃得膘肥体壮,继续着秋膘的延续,为过冬积聚着能量。

立冬后,父亲着手备着过冬的柴禾,门前的柿树下,一层一层堆积着父亲割回的山柴,那是温暖和幸福的柴禾。晚上,温暖的炕上,母亲在为孩子们赶着过冬的棉鞋,在一线一针,一张一合中,岁月溜进了针脚绵密的鞋里,把生活的艰辛和对孩子们的希望缝进在孩子们冬日里的奔跑中。

“不急,我娃慢慢吃,柿子多着呢!”母亲笑着,一颗柿子的浓汁流进了孩子们的嘴里。

原来,万事都会“柿柿”如意。因为,柿甜如蜜。